本文节选自雪球号“知常容”
2017年5月26日，招商银行(03968)2016年股东大会在老地方召开。本次会议参加人数较多，估计有两百名左右股东参加会议。气氛很热烈，李建红董事长，田惠宇行长，李浩副行长，王良董秘等出席了会议。
会上，股东们提了很多问题，关于风险管理的，关于金融科技的投入，以及公司究竟值多少钱和分红问题等。
以下为部分股东问答：
问：我十多年前开始持有招行，从哈尔滨过来的，招行的APP和金融科技投入不少，记得管理层曾经承诺加大Fintech投入，未来是否还继续加大这方面的投入?管理层对科技在金融行业中产生的作用有什么看法?
田行长：毫无疑问会加大这块的投入。去年股东会我们就宣布了自己的政策――每年会拿出税前利润的1%(2016年约合7.9亿人民币)，来作为公司Fintech资金。这一块钱我们怎么用已经有数。
另外招商银行的二次转型现在已经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如果说上半场是“一体两翼”、调结构、轻型银行，下半场重点就在科技方面，科技会是下半场招商银行转型的核心动力。
问：去年董事长说招行未来一段时期会保持30%的分红率，并且努力提高。今年股东们收到30%的分红率，但没有收到努力的部分，请问2017年度的分红是否还有提高的空间? 想请教招商银行至少值多少钱?
李建红：我们曾经说过两点，在这方面保持稳定的利润分配政策和合理的回报水平，今年还是这样。
一季度的指标出来一看都不错，实际上实业，因为招商除了银行还有很多实业，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我们既有金融也有实业，我们对经济形势的判断，我们对产业的判断，一季度的形势比较好一点，但是没有大幅回升。二季度的指标相对有点回落，前年我们对经济形势有一个预测，17年会好于16年，但是没有根本性地走出L形底部的时间。
有人说招商一直很稳健，去年有时候太稳健了，但是我宁可相信底部的时候会长一点，我们的准备得应对得充分一点，万一有变化，我就会很从容。基于这样的情况，我们在分配上，好的时候也不会马上说翻一番，差的时候我们也能保持30%的回报，所以我们是希望长期回报，保持连续性和稳定性。
田行长：第二个问题确实挺有意思。招商银行值多少钱，我说值很多钱你信吗？公司的管理层一定会讲自己的公司好。 但是估值的是市场，价值发现是市场的基本功能。所以最终招商银行价值多少，是由市场给的，由投资者们决定的。
第二点，我想起四月份路演时也和投资者讨论过这个问题。过去对银行的估值基本上是同质化的。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环境下，大家是拼速度拼规模，这个时候估值比较好估值。基本上一家银行的几倍，PB多少，银行间差异不会很大。但是经历过几轮周期的洗礼之后，银行间的差异化，会逐步体现出来，越来越清楚。
问：对田行长的回答不是很满意，我的问题是管理层如何看待估值上我们领先同业这个情况，有什么隐忧?如果还认为我们价格低估，为何不增持?
李建红：招行这么好为什么我们不增持?首先招商银行现在的价值和价格比较，我认为我们的价格还应该更高，这是实事求是。关键是我们可持续，我们稳健，我也想增持，但是监管没有让我增持。你应该关心招行股权变化的时候，16年国务院把长航划归给招商，这样我们突破了30%线，我们第一时间按监管部门要求披露公告，但是后来各种因素，具体因素我不能告诉你，各种原因导致大股东没有进展。在依法合规下，我们肯定要在监管部门的管理下，配合我们的股权关系，所以这样的话，以增持到极限的话，我们增持，当然也不排除哪一天监管部门，主管机关同意突破，那我们可能也会大踏步的进入，其实我内心是希望增持的，但要符合监管要求，希望你能理解。
问：数据表明国外如美国理财市场规模占GDP的比例100%―150%，我国占50%―65%，怎么看这个数据和市场?另外，中间业务收入提出营改增影响，基本持平，中间业务增长现象是短期因素还是长期常态?
答：理财业务是我们一项重要的战略性业务，之所以说它重要，是由招行一体两翼结构决定，零售为主。我国居民理财业务需求还是网上走，我们在资本管理，资金来源分为三部分：个人，公司，机构，其中个人资金达60%―70%，占绝大部分。中间业务收入今年一季度相当于去年来说是负增长，有营改增的因素，也有15年甩尾的因素，两个因素叠加之后负增长，未来一段时间中收不会太高，主要是因为监管政策，去杠杆的形势下，政策从严后，从国内资管票据，还是托管，代销，过去主要的中收增长点，都受影响，所以对于，中收的增长预期在未来会进入相当平稳增长的阶段。
问：我是做并购的，想问一下，2017年在招商银行在国际并购中资金安排政策方面，尤其是人民币目前走出去受限制，外汇管制，这一块有没有什么机会，政策，羁绊，招行有没有一些什么措施?
答：其实外管对资金走出去，去年压力比较大，今年一季度其实好一些，目前我们处理的几单业务，基本上正常合理的，有确实需求的资金走出去，国家政策还是鼓励的，你说的这个情况，政策性特别强，它可能在一个季度之内就会调整，微调，那么即便如此，不管是去年还是今年一季度，我们重要客户境外并购，我们基本上能满足，除了和监管机构沟通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在境外的机构，招行这几年加大了走出去，国际化的步伐，实际上我们在境外的功能是完整的，所以对核心客户的需求，我们基本能满足，谢谢。
问：(知常容)：我是深圳市知常容投资研究公司的，我参加股东会有十年了，可能是这里最老资格的了，第一个问题是我想问一下，关于招行的风险偏好，招行三十年来，在风险管理上都费了比别人更多的心思，但是呢，包括2000年的危机和14年的不良，招行也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就是我们总结了什么教训和经验?以后我们的风险偏好怎么样?比如个人消费贷款，在国外来看到了一定的程度，还是风险比较大。
第二个问题，关于员工激励停了，员工激励有没有什么新的方案，更多员工参与激励的?
李建红：员工激励是压力比较大的一件事，主观上，招商也好，蛇口也好，我们愿意在改革上探索，制度上创新，但是在这个方面，权力也有限，股东大会批准了，还要主管部门批，我们也是不断地提议，但目前为止，没有什么进展，所以你问这个问题，我都不好意思，这不是我们的问题，当然我们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条路不行，我们走其他路，想想其他办法。
关于你讲的风险偏好，我在股东大会上讲过两次，我们有对风险偏好的一个理念，就是强烈的风险意识。那么在当今这个时代，风险管控比一时的赚钱更重要，所以这个我们董事会和经理层，包括考核，我们是两个优于，风险加权资产要优于各大银行平均水平，股东回报要优于银行业平均水平。这两个指标集中在一个班子，一个银行要长期的一个制度安排，考核体系还是很难的。
田惠宇答：你说的总结招行一些教训和经验，其实我们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总结，有很多，最后到我脑海里有两条，我觉得很重要，一是节奏的把握，二是结构的把握。
所谓的节奏的把握就是你在大家趋之若鹜的时候，你要保持一份清醒的头脑，要提前布局。比如你说的消费金融，最近我们一直在讲这个问题，要关注到中国实际上还没有爆发过个人信用危机，迄今为止。如果有这么一天，我们怎么样布局，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怎么样能够相对不在其中，因为满世界执牌机构，非执牌机构，大量的消费类公司如雨后春笋，还有一些非执牌机构，消费金融牌照都没有，一个人多头贷款。我们的公司业务出现过这个情况，一家公司多头贷款，完了不同的银行对一家公司多头授信，最后叫八个瓶子，七个盖，东挪西凑，一旦出现资金紧张的时候就会断裂。那么这种情况在消费领域会不会出现，至少我们要保持一份清醒，这就是金融。
结构方面，我们说银行是一个强周期行业，亲周期，银行与经济的波动密切相关，高度相关，招行目标就是做成一个稍微弱一点，不要太亲周期，而不是亲上加亲。所以在结构上，我们要逐步的持续的提高我们的零售业务在整个招行这个机器里面协作的战略。
全世界的经验都表明，对个人这部分的利润对经济的波动影响较小，就如董事长说的，在高歌猛进的时候，在暴利的时候，我们不想暴利，但是在经济调整的时候，我们依然能平稳增长。其实这一点，我们从董事会的战略也好，到管理层也好，到全行的员工也好，都是深入人心的，大家没有丝毫的动摇，也就是这样，我们对我们的估值有信心。
问：招行这几年的贷款减值准备计提金额都比较大，这么大的贷款减值准备是不是会影响利润表现?2017年一季度的不良核销非常小，我们是不是有主动控制不良率的诉求?当然我认为招行是在藏利润，把不良率主动没有放在1.76以下去执行较低的监管标准，这个问题是否能够回答一下?
答：拨备大概每年在600多亿左右，包括今年我们的预算还是有不少问题，主要还是基于对中国经济的基本判断。我们认为中国经济是“L”形的大趋势，左边是不是到底了，我们也认为基本上是到底了，问题是这条横边中，我们一直认为它是会不断波动的，不具备向上反弹的基础。
任何商业银行都应该把风险放在第一位，长期来看，如果中国经济真是到了反弹的时候，就如你说的我们这些拨备其实都是利润，所以你现在拿一点红，拿一点税交掉，还是从长远来看更好地发展，你作为投资者一定是从长远来看，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也想把利润拿起来，多漂亮，两位数，ROE多高，我们关键看有没有持续性。所以，如果你长期持有招商银行，该是你的钱一定是你的钱。
问：我理解不拿出利润会少交税的问题，但这样会不会影响核心资本充足率的问题，我们发行优先股是不是也有相关的诉求，我们因为少交税导致核心资本不够，然后又发行优先股是不是违背发展逻辑?
答：其实税是交的，只不过放在递延所得税资产里面，不影响的。如果中国经济真的出现比较大的波动，我们的资本不够了，我们再去市场募集，我觉得这也是不合适的。但是你提的一个问题很重要，按照新的巴塞尔协议3和4，超额的拨备部分到底该计入多少到二级资本，这里面的确有一个平衡，我们也关注了这一问题，今后也会认真研究。总体而言，我们希望是股东的回报，风险的防范和盈利的增长达到一个有机的平衡。
问：活期存款占比非常高，是不是可持续的?中收的影响是全行业的吗?能详细介绍一下应收款项类投资和非标资产吗?
答：第一个问题，存款结构跟中国的货币结构还是有很大的关系，有一段时间M1的增速要快于M2的增速，说明大家有持币的想法，因为市场的投资机会并不多，所以很多银行的活期存款比例是在上升的。与此同时，招商银行活期存款占比高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相当一部分的客户是来自于我们的高净值的零售客户。
年初我们在做预算的时候，看到M1和M2的剪刀差在缩小，我们预计活期的占比应该是逐步缩减的，但从今年的1月到4月来看，我们活期的占比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们一季度的活期存款占比达到62.9%，其中零售的活期存款占比达到71%以上，这种活期存款占比有没有持续性，取决于中国的货币结构状况。
第二个问题，中收主要的原因还是营改增问题，今年一季度所有银行的营收几乎都是负增长，我们认为上半年这个趋势依然是存在的，应该到下半年开始，我们整个营业收入包括中间业务收入，按照同口径比较还是会维持增长。
第三个问题，其实去年我们的应收款投资披露应该是非常充分的，比所有商业银行披露的都要充分。今年一季度相比去年年底而言，我们的应收投资的增长主要还是一些非标的增长。这种非标增长主要的原因，是去年公司银行业务由于贷款需求不足，市场整个贷款业务需求是在下降的。今年一季度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好转，贷款需求加大了，所以我们的应收投资增加也受到了贷款增加的影响，还有一部分增加是通过应收投资款投资的自营非标来增加，现在来看这些贷款增加和自营非标增加的都是一些战略客户，评级和违约率比以前的客户要好得多。谢谢!
问：对于未来年轻一代的客户，招行的产品布局有哪些?
答：招商银行一直把年轻客户作为零售客户的主要对象，一直以来，年轻人都还是比较喜欢我们招商银行，在互联网时代我们最大的策略是“移动优先”，现在我们在渠道端主要是靠手机的交易和交互，现在已经成为招商银行客户的重要渠道，甚至是主渠道。当然搭建这个体系是需要时间的，我们的手机银行去年推出了5.0，今年在晚些时候还会推出6.0。手机银行同时推出了摩羯智投，这个据说是在中国甚至全世界是第一个上市银行推出的智能投顾服务，我们类似的产品还很多，如果你有兴趣我再找我们的专业人员给你一个书面的回答。谢谢你!
问：现在表外业务的监管对招行银行的影响有多大?
答：表外业务我想指的是理财业务，监管部门发布了一个“自查”的文件，央行也有一个指导性的文件，这些文件有利于让中国的资管业务回归本质，真正把中国的资管业务体现为“受人之托，代人理财”，我觉得这是一个好事情，或者说这些文件让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做资管业务，那么今后比较的就是大家的能力，不是监管套利的能力，而是投资管理的能力，这是一件好事情。
中国银行业的理财资产规模已经做到了29万亿，存量的部分应该还是老办法，只有在增量的部分才能采取新办法，只要所有银行都采用这种规则来做的话，我个人认为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从招商银行来讲，我们一直以来对资管业务的风险都给予了高度的重视，我们的董事会和管理层，始终把2万多亿的资管在某种程度上作为自营的资产来进行管理，我们相信在新文件的指导下，我们一定能把这一部分的风险管理好，不会出问题的。谢谢!
问：如果表外转表内会不会造成不良的上升，是不是也会对资本充足率造成影响?
答：如果它真正是表外的资产就不存在转为表内，招商银行从去年以来已经严格地进行控制，如果表外存在问题的话，表内就不能去接它，当然如果转进来真的就会出现你说的问题。我们目前都是按照不转为表内来处理，所以不存在对资本充足率有影响的问题。
问：贷款拨备率一直在升，年底有可能升到4%甚至4.2%，董事会心里的数字是怎样的，升到什么数字才会放心?
答：去年的贷款拨备率应该是3.37%，其实拨备覆盖率的背后就要看拨备的信用成本是多少。去年的拨备成本大概是2.21%，那么现在随着经济开始企稳，我们预计今年的拨备信用成本大概是在2%左右。
问：怎么评价迁徙率的问题?今年下半年迁徙率是不是能稳定下降?
答：招行问题贷款往下迁的速度是非常快的，这也是之前大家关心的拨备率这么高的一个原因，也就是外部宏观经济形势还不是很明朗，另外我们招行的资产结构尤其是资产下迁的幅度比较大，所以我们还是采取了稳健审慎的拨备政策，更好地覆盖风险。从今年一季度来看，这种下迁的幅度大幅缓解，不良的生成大幅减少。
从一季度来看，全行的不良生成只有62亿，与前两年来比，今年一季度的不良生成相当于过去一个月的生成量，同时我们分类的严谨程度进一步提高。我们不良贷款与逾期90天以上贷款的比例是1.28倍，也就是逾期90天以上贷款全部进入不良，还有一部分没有逾期90天的。也根据实际的风险状况也划为不良，从风险控制来看更为审慎严谨。关注向不良，不良以内次级向可疑，可疑向损失的下迁也出现趋缓的状况，所以整体来讲，下迁的幅度达到了有效的遏制，所以资产质量出现了拐点，不良达到了双降的目标。
问：我是来自深圳南山区的股东。14年我买了招商银行的股票。我认为招行的管理层是国内银行业最好的管理层，招行应该受了富国银行的影响，其实我们比富国银行还好，那边一百多年这边才30年。而且银行和茅台(600519,股吧)不一样，茅台傻子都能管理好，银行就不行。年报比较真实，管理层一直不追求短期的利益，不投机。这是我持有招行的最主要理由。我有一个建议是可否每年给股东写一封信，优秀的管理层可以把优秀的管理文化传承下去。另一个建议是我们可以少发一些股息进行回购，既然大股东暂时不能增持，回购总是可以的。
李建红：感谢你的建言献策。接下来管理层和董事会会讨论这些意见。
问：现在国家放开让银行能投资一些股权，招行在投资股权方面有什么样的计划?
田惠宇：银行还不能直接投资企业股权的。银行只能投金融机构，一般的企业我们是不能投的。对金融机构投资也是需要监管部门批准才能做，分别报批。对企业方面的股权，我们会通过投行的方式来做，通过帮助客户的方式。这段时间，招行在投行业务方面有很大的进步。年报里面也有一定的披露，譬如前年360的美国退市，去年做的大连万达在香港的退市，这两单都是当年两个交易所最大的。我们帮助我们的客户来进行并购。还有就是我们的资管部门里有一定的比例，本质上还是帮助客户来投资，很小能自己拿出来做一些投资。
问：董事长，请问为何要发优先股，不发可以吗?
李建红：我们前面做了介绍，一个是优化我们的资本结构。第二还是提高我们的充足率。我们还要提高我们的标准，符合政策性银行的要求。第三是经济有好转的趋势，但是底部波动时间有多长不好判断，作为金融机构做好风险管控是需要的。这种情况下，我们适当发些优先股，对增加我们的增加我们风控能力是有帮助的。最后一个理由是，优先股对经营的灵活性，对与同行的竞争，都有优势。所以一个优先，三个提高。
问：我们网点的增长是否会加快?规模会不会向第一阵营冲击?
田惠宇：对不起，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冲击第一阵营。这几年我们从战略上明确了没有这个指标，特别是在规模上，包括我们资产、网点和人员的规模。我们只想到要提升公司价值和股东的回报，让我们的员工在这个舞台上干得爽，别的没想。
问：现在实施的高级法，相对于一般法和其他银行的高级法，在贷款违约、风险评估情况等的运行情况怎么样?
李浩：我们现在有做一个高级法和权重法的对比，内评法今年就要到期了，我们正在和监管部门申请延期。其实中国的经济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完整周期，我认为2016年这种全行业的不良资产的暴露以后，对整个评价模型增加了很多数据。
我们发行优先股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在制定的模型时是一个滚动的模型，这样你才能把去年平均的违约真实地体现出来。由于14、15年是一个不良高峰，所以我这个模型做了相应的调整，更加能真实反应我的资产质量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内评法计算出来的风险加权资产还是要远远低于权重法算出来的风险加权资产，这就是招商银行为什么内评法充足率始终比权重法要高的原因。（编辑：刘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