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治理经验与观察系列报道之 ①
本报记者 曹诚平文/图
编者按
社会治理重心在基层，难点在基层，活力也在基层。全面深化改革，要求我们直面基层社会治理的难点痛点，深入推进基层治理创新，构建富有活力和效率的新型基层社会治理体系。
本报今天起推出“基层治理经验与观察系列报道”，反映一些地方基层治理的成功经验和有益探索，通过正面典型的引导，提升基层治理水平。
庐山市温泉镇建“健康灶”，解决了老人们的吃饭问题。
2012年11月，瑞昌市横港镇山里雷村9位“空巢老人”自发搬到一起“抱团”养老。他们一个屋里睡觉，一口锅里吃饭，费用均摊，“空巢”变“暖巢”。当时，这个“空巢老人”颐养之家成为农村互助养老的创新样板，省内外许多地方派人参观。然而，6年后的今天，这个“大家庭”散伙了。但是，在新余、高安、庐山市等地，颐养之家这一养老模式却被推广。最早探索这一互助养老模式的山里雷村的颐养之家散伙了，却在其他地方办得十分红火，这是为什么呢？
分分合合，最后还是散伙了
2月12日，记者来到山里雷村。颐养之家空空荡荡，没有一位老人。
2013年4月，山里雷村9位“空巢老人”互助养老的故事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极大关注。相关部门筹集40万元，在山里雷村建起了我省首个村组级“空巢老人”颐养之家，卧室、厨房、娱乐室等一应俱全。从此，老人们不用再借住村民的房子了。
按说，条件改善了，老人们会住得更加安逸。可是，2016年春节过后，老人们却没有像往年一样在家过完年就回颐养之家。
原来，颐养之家刚组建时，9位老人中年龄最小的61岁，最大的88岁，大多数老人身体健康，种菜、洗衣、做饭等日常事务都能相互帮助。但是几年后，许多老人身体健康状况急转直下，生活自理能力大大降低，这个“大家庭”的整体互助能力也随之下降。无奈之下，散伙回家。
2018年3月，颐养之家好不容易请到一名护理员，大家又高高兴兴地住了进来。可是，当年9月，护理员辞工了，颐养之家再次散伙。“不是大家不想住到一起，而是实在请不到护理员。”今年74岁的雷在昌无奈地说。
长久运转，关键要有人财物保障
颐养之家这种互助养老模式，老人乐意，子女放心，最终却不得不散伙，为什么出现这种局面呢？山里雷村颐养之家的最早发起人，今年78岁的雷在富说，主要有三个问题靠老人自己无法解决。一是请不到管理和护理人员。随着老人年龄的增大，生活自理能力越来越弱，连自己都需要别人来照料，还谈什么互助？二是资金问题。颐养之家的费用都是老人们自己出，缺乏稳定来源。时间一长，资金难有保障。三是场地问题。山里雷村9位老人很幸运，开始是由村里热心人免费提供房屋，后来又专门捐建了房屋。如果其他村庄要新建一个颐养之家，则面临场地和经费问题。
雷在富说，像山里雷村这样的颐养之家，靠个别有威信的人牵头组建，一旦牵头人有情况，就会形成“群老”无首的局面，很容易散掉。“山里雷村颐养之家几年来的实践证明，这是一种非常适合在农村推广的互助养老模式。但是，要长久运转，还需要政府部门给予人财物支持，引入社会化扶助、运行和管理机制。如果完全靠老人互助，则很难持续。”
颐养之家在山里雷开花，却在新余等地结果
雷在富提出维持颐养之家长久运转的三大硬件――人员、资金和场地问题，在新余市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从2016年底开始，新余市全面推行颐养之家建设。目前，全市已建成颐养之家600余个，实现全市400多个行政村全覆盖，万余名老人在颐养之家享受舒适的养老服务。
新余市各级财政将颐养之家建设经费纳入预算。按照每个行政村一次性投入10万元的标准，由市、县、乡三级财政按4：4：2分担。日常运行经费则以老人自付为主，财政补贴为辅。此外，社会捐助也是颐养之家重要的经费来源。
在场地方面，新余市鼓励对闲置的村级活动场所、小学校舍等集体房屋进行利用，同时动员爱心人士无偿提供房屋。
颐养之家建设和运行之初，由村组干部全程负责，之后从老人中挑选有威信、热心肠、身体好的老党员、老干部等组成理事会，实行自我管理，村级监督。同时，新余市还在全国首创“党建+颐养之家”“志愿者+颐养之家”模式，帮助颐养之家解决人员、经费、场地等问题。
高安市的“幸福食堂”和庐山市的“健康灶”，运行模式与新余市类似。
2018年，高安市以政府购买服务解决一点，乡镇财政支持一点，社会爱心捐助一点，村集体和老人自己承担一点的方式，在全市开办近100个“幸福食堂”。“幸福食堂”组建之初，由乡镇提供冰箱、厨具、桌椅等。食堂实行零利润原则，厨师和管理人员每月2000元的工资由财政解决。老人在“幸福食堂”吃饭，一餐仅交2元。100个“幸福食堂”，解决了1000多位高龄独居老人的吃饭问题。
2017年8月，庐山市温泉镇在困难户相对集中的村子建立“健康灶”，以解决独居老人、孤儿及分散供养五保户一日三餐的吃饭问题。“健康灶”开办之初，餐具、厨具等由镇政府统一购置。每个“健康灶”配备厨师、管理员、监督员各1名。厨师工资由镇里统筹民生资金购买服务岗位的方式解决，管理员给予适当补助，监督员由村干部担任，不计酬。就餐人员的伙食费按成本计算，每人每天7至10元。
对于“健康灶”能否长久运转的问题，一直关心“健康灶”建设的庐山市副市长赵木林的看法和雷在富相同。他说，“健康灶”要长久开办下去，关键是人财物能否得到保障。庐山市整合民生扶贫资金，通过购买服务岗位等方式，确保人员资金保障到位，确保“健康灶”更加健康地运行下去。
记者手记：互助养老还需政府支持
互助养老最大的特点和灵活之处，在于互助。但互助养老最大的缺陷，也在于互助。因为如果缺乏政府部门人财物的托底支持，完全靠老人互助，时间一长，最后就会出现山里雷村那种互助能力降低甚至消失的情况。
要使颐养之家之类的互助养老模式长久运转，人财物缺一不可。人财物如何解决？山里雷村和新余、高安、庐山市等地在居家养老模式上的探索，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经验。政府部门只有在人财物上给予支持，颐养之家才能升级为规范化制度化管理，才能真正成为老人的舒心家园。
